嘉宾:晏月平
法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
云南大学人口研究所所长;
云南省中青年学术与技术带头人后备人才。

近期,云南出台《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实施方案》。我省目前人口情况如何? 为什么出台《实施方案》?《实施方案》提出哪些措施来保障生育? 将会对人口、社会发展产生哪些影响?

近十几年来,我省人口总量保持增长,但是增量在持续放缓,呈低速增长态势。

一、目前云南省人口总体情况如何?

近十几年来,我省人口总量保持增长,但是增量在持续放缓,呈低速增长态势。比如说2000年,全省人口总量是4287.9万人,2010年4596.6万人,其间增加了308.7万人,2020年总量是4720.9万人,比2010年增加了124.3万人,最近的10年比上一个10年少增加了184.4万人。2010—2020年,全省人口增速低于全中国大陆地区平均人口增速。

受生育观念转变、初婚初育年龄推迟等因素的影响,以及教育、住房、就业等相关经济社会政策成为了影响家庭生育抉择的关键,导致生育水平在持续下降,全省人口出生率从2000年的19.05‰,下降至2020年的10.96‰,到2021年全省首次跌破10‰,只有9.35‰。

据推算到“十五五”末,我省将整体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这将对经济运行全领域、社会建设各环节、社会文化多方面产生深远影响。

二、云南省出台《实施方案》的背景是什么?

据推算到“十五五”末,我省将整体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这将对经济运行全领域、社会建设各环节、社会文化多方面产生深远影响。

人口老龄化会减少劳动力的供给数量,养老、医疗支出在加大,影响到经济活动过程当中的生产、交换、分配、消费等各个环节,给公共基本服务带来相应的一些压力。

实施三孩生育政策以及配套支持措施,有利于释放生育潜能,有效改善和优化人口结构,减缓人口老龄化进程,进一步促进代际和谐,增强社会整体活力。

到2025年,积极生育支持政策体系基本建立。到2035年,要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政策法规体系更加完善,服务管理机制运转高效,生育水平更加适度,人口结构进一步改善。

三、《实施方案》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

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云南人口发展,这个《实施方案》是在国家《实施方案》背景下所出台的省级第一个更具有可操作性、目标更具体、实施更细化的一个《实施方案》。

到2025年,积极生育支持政策体系基本建立,服务管理制度基本完备,优生优育服务水平明显提高,普惠托育服务体系加快建设,生育、养育、教育成本显著降低,生育水平适当提高,出生人口性别比趋于正常,人口结构逐步优化,人口素质进一步提升。

中长期目标来看,到2035年,要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政策法规体系更加完善,服务管理机制运转高效,生育水平更加适度,人口结构进一步改善。优生优育、幼有所育服务水平和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相适应,家庭发展能力也将明显提高,人的全面发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

三孩政策是指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孩子,而不是生育三胎。

四、 三孩是不是等同于三胎?

三孩生育政策简称为三孩政策,是我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而实行的一种计划生育政策,但不是叫三胎政策,在《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当中,为进一步优化生育政策,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这里的三孩政策是指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孩子,而不是生育三胎。实施三孩生育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并不是取消了计划生育,而是给予计划生育新的内涵,比如说可以实施家庭自主计划生育。

建立健全覆盖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务体系,把婚嫁、生育、养育、教育一体化实施考虑,系统性地解决群众的后顾之忧。

五、《实施方案》为优化生育提出了哪些保障措施?

消除家庭生育顾虑

一是取消社会抚养费,清理和废止相关处罚规定,也就是老百姓经常说的超生罚款没有了。对已经依法作出征收决定并执行完毕的,应当予以维持;已经作出征收决定但是现在没有执行完毕的,或者已经征收部分的不予退还,没有征收部分不再继续征收;没有作出调查或没有作出征收决定的,不再受理、处理。

二是将入户、入学、入职等与个人生育情况全面脱钩。以前超生的孩子因为不能正常上户口,所以入学、入职会出现困难,只能是“黑户”。现在生育不会影响入户,可以正常给孩子办理所有的手续。

三是保护女性就业合法权益。依法协商确定有利于照顾婴幼儿的灵活休假和弹性工作方式。

四是加强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服务监管,严格规范相关技术应用,开展孕育能力提升专项攻关,规范不孕不育诊治服务,主要是针对那些想生但又因为各种原因而生育困难的家庭,比如说不孕不育、高危孕产妇人群。

实现优生优育

一是防治出生缺陷,就是综合防治出生缺陷,健全出生缺陷防治网络,积极落实三级预防措施。如我国从2010年起就启动实施国家免费孕前优生健康检查项目,为农村计划怀孕夫妇免费提供健康教育、健康检查、风险评估、咨询指导,总共有19项孕前优生服务,预防和降低出生缺陷发生风险。目前,免费孕前优生健康检查已经纳入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在全国所有县(市、区)普遍实施,所有符合条件的计划怀孕的夫妇,均可免费享受孕前优生健康检查服务。

二是保障孕产妇和儿童健康。这其中的政策就有包括促进生殖健康服务融入妇女健康管理全过程,做好儿童基本医疗保障工作等。

减轻带娃和育儿负担

一是完善生育休假和生育保险制度。严格落实产假、哺乳假等制度,支持有条件的地方开展父母育儿假试点,健全假期用工成本分担机制。

二是发展普惠性托育服务体系。大力发展多种形式的普惠服务。支持隔代照料、家庭互助等照护模式。支持家政企业扩大育儿服务。鼓励和支持有条件的幼儿园招收2至3岁的幼儿。

《实施方案》当中提出要发挥中央预算内投资引导和撬动作用,推动建设一批方便可及、价格可接受、质量有保障的托育服务机构。在现阶段来看,对于普通老百姓,全国大部分有婴幼儿的家庭非常期待这些普惠性托育机构的设立。

三是加强税收、住房等支持政策。将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费用纳入个人所得税专项附加扣除,地方政府可以研究制定根据养育未成年子女负担情况实施差异化租赁和购买房屋的优惠政策,减轻家庭养育负担。

四是严格规范校外培训。将学生参加课外培训频次、费用等纳入教育督导体系。

亮点:

提出“建立健全覆盖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务体系,把婚嫁、生育、养育、教育一体化实施考虑,系统性地解决群众的后顾之忧。”比如《实施方案》当中以“一老一小”为重点,提出建立健全覆盖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务体系。加强基层服务管理体系和能力建设,增强抚幼养老的功能。落实生育登记制度,做好生育咨询指导。推进出生医学证明、儿童预防接种、户口登记、医保参保、社保卡申领等等“出生一件事”联办,推进生育登记网上办、“掌上办”、跨省通办,持续推进线上线下深度融合,提高生育登记服务管理的规范化、信息化、便利化水平。

全面落实三孩政策,可保持全省生育率基本稳定,有利于延长人口红利期。

六、《实施方案》的出台,将会对人口、社会发展产生哪些影响?

保持生育率稳定。随着全面三孩政策落地,辅以适度鼓励生育政策支持,育龄妇女总和生育率还有足够的回升空间。《实施方案》的出台,可能对经济发达城市地区的生育率刺激作用相对有限,但是对边远地区、农村地区生育率会有一定程度提升。全面落实三孩政策,可保持全省生育率基本稳定,有利于延长人口红利期。

改善人口结构,积极落实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老龄化是全球、全国人口发展大趋势,也是我省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实施方案》的出台,可以保持城乡生育率基本稳定,降低老年抚养比,我省人口规模就能够在较长时期内保持相对增长趋势,相应地减缓人口少子化与老龄化加速发展趋势。

保持人力资源禀赋优势,来促进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人口是社会发展的主体,也是影响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变量。 《实施方案》的出台,有利于未来保持适度人口总量和劳动力规模,更好地发挥人口因素基础性、全局性和战略性作用,为高质量发展提供有效人力资本支撑和内需支持。

有利于乡村振兴。目前,全国包括云南省农村的劳动力者大多是50后、60后和70后,80后是少部分,90后几乎没有,00后非常罕见。随着三孩政策的实施,农村年轻人数量将有一定增长,会给未来的农村经济注入新的劳动力资源。

乡村振兴和发展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需要大量的人才支撑,实施三孩政策,农村人口出生率将会有一定提升,虽然人口成长周期较长,短时间之内可能看不出多大的一个效果,但如果从长期来看,特别到本世纪中叶,这些人将成为建设新农村的主力军。《实施方案》的出台,可有效解决农村经济发展后继乏人问题。

巩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成果,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今后一个时期,我省人口总量保持相对稳定的基本省情是不会改变的,人口与资源环境承载力依然是处于非平衡状态,脱贫地区、边境地区以及一些生态脆弱、资源匮乏地区人口与发展矛盾依然比较突出。《实施方案》的出台,会有利于进一步巩固脱贫攻坚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成果,引导人口区域合理分布,进一步促进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协调可持续发展。

推进生育友好型家庭建设,推动完善妇女就业制度机制,保护生育女性就业权利。

七、如何减少女性生育焦虑?

推进生育友好型家庭建设,推动完善妇女就业制度机制,保护生育女性就业权利。提倡男女平等、优生优育,鼓励夫妻共担育儿责任,保证女性就业权利以及相关就业机会。

推动建设家庭友好型工作场所。制定有利于职工平衡工作和家庭责任的制度机制,将相关措施纳入集体合同和女职工权益保护专项集体合同条款。实施母乳喂养促进行动。女职工比较多的用人单位应当建立孕妇休息室、哺乳室,配备必要母婴服务设施等,更好地满足孕产期、哺乳期女职工的需求。鼓励有条件的用人单位、学校、社区、群团组织来开展寒暑假托管服务。

切实维护劳动就业、生育保护的合法权益。加强对女性劳动者特别是对女性再就业相关职业技能培训。包括持续开展就业性别歧视约谈工作,依法查处侵权行为。督促用人单位依法依规落实好对孕产期、哺乳期女职工关于工作时间、工资待遇、劳动强度等方面的一些特殊劳动保护。加强监管执法,健全司法救济机制,探索开展妇女平等就业权益保护检察公益诉讼,维护妇女劳动和社会保障权益。

所有的政策措施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可能一步到位,按照《实施方案》的具体规定有短期计划和长期计划,根据国家政策导向和具体政策的方案,积极落实配套支持政策体系,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的生育友好,未来的发展环境,未来的经济社会发展一定是非常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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